如今来到疗养院已经有一周。我多多少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
我所居住的是一个排着四张床的房间。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至今昏迷不醒的老人一直躺在我隔壁的床位上。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放在床尾的机器有规律的发出‘嘀嘀嘀’的电子音。他过去或许是个很了不起的企业家或是学者，但如今也只能如同死人一般，盖着闷热的棉被，等着别人把流食打进他的胃里。
总体而言，和其他住满了老人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样子。对于一个容纳了满满三千个老头老太，已经人满为患的疗养院来说已经相当走运了。
一个叫王小兵的年轻人是负责这个房间的护理员，一日三餐和梳洗排泄都有其他工人统一负责，他的工作就是坐在那里确保我们不出意外。由于我日常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于是和他聊天成为了我每天打发无聊的手段。
“说起来，小子，这窗户为什么要装护栏？”
难得是个靠着海边的养老院，结果却因为窗户的玻璃外面围着护栏而没法好好欣赏小镇与海的风景。
我能理解房间的窗户外面加个护栏没什么稀奇，但是楼道的窗户外也被加上了护栏让我困惑不已。
“为了防止老人自尽呀。”
王小兵理所当然地回答了我。
“这里到处都能闻到孤独的味道，并且像流行病一样传染得飞快，让人透不过气。”
我朝窗户一条一条铁栏的缝隙间望出去，午后温暖怠惰的日光洒在庭院的草坪上，集中在一起的男女老年人们晒着太阳，目光迟钝，行动缓慢，像犯错的孩子诚惶诚恐地东张西望。
这些都是失去个人价值的倒影，被岁月燃烧殆尽的死灰，静静等着被风吹得一干二净。
也许年轻时就尝遍孤单滋味的缘故，我并没有感到什么情绪上的落差，王小兵告诉我这里经常有老人偷偷翻出窗户逃出去。如果找不回来就会被上司和老人家属骂得抬不起头，有时候失智的老人会爬出窗户摔断骨头，他似乎也因此遭批评吃过不少苦头。所以疗养院的所有窗户全都装上了护栏。
“哎呀，如果是在隔壁的高档养老院打工就好了，那里设施好，肯定也有年轻女孩子打工的吧...”
这座小镇上一共有两个疗养院，我住进去的这个是由政府出钱，所有费用全包，也就是所谓【免费】的疗养院；而在距离两条街的隔壁有一所私营老人疗养院，那里的设施和服务要周到先进得多，相对的，想要住进去得承受不小的一笔费用。
在如今这个老龄化严重的社会，像是我住的免费疗养院比比皆是，院内的状况估计和这里也相差无**。
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笑着说：
“到那去不还是一样要整天和我们这种老人待在一块？”
“才不是呢，高级疗养院的费用高得吓人，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已经快睡进棺材里的老头老太婆付那么多钱？所以能去那工作的话可就轻松多咧！”
王小兵苦笑着叹了口气，继续低头看起手机。
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每天随手不放的就是手机，我和他经常就网络上五花八门的新闻漫无目的地瞎扯淡。
“最近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事件么？”
“好玩的？唔.....”
王小兵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手指。
“啊，对了，老爷子听说过异世界的都市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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